没几日,珍珠又见采薇哭哭啼啼进房来。珍珠问她何事如此伤心。
采薇一抽一抽的说起来:“我去后院厨房给姑娘做莲子糕,忙了大半会子,才上锅蒸,就被一小厮叫走了说三娘有事吩咐,想着莲子糕还要一会才好,也就去了前院,谁料在前厅找到三娘,反被三娘训斥说我神神叨叨迷迷糊糊,她忙得很,我闲的没事还去滋扰她。然后……然后我又回去厨房,就看到莲子糕全被倒在泔水桶里了……”说罢,又哭起来。
珍珠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倒了就倒了,倒了就出去吃。擦擦脸,收拾一下咱们出去。”
“姑娘不奇怪是谁干的这阴损缺德事吗?”采薇用袖子边擦眼泪边问。
“知道了又怎么样?一盘点心,无关紧要,无需劳神费力,倒是你,以后遇事多思虑,切忌喜怒形于色,耐着性子点,纵情肆意,容易着人家道,你看看我这脸,就知道厉害了。”
采薇听闻,连连点头应允。
二人刚到揽月阁前厅,正遇到尘平持帖进来。尘平看到珍珠径直上前,双手作揖行礼,将邀帖呈给珍珠,珍珠接了笑道:“正巧,我还想去留仙斋吃点心呢。刚好顺路了,从留仙斋再去见你家主子。”
在揽月阁内尘平还一脸的恭顺满口应允,一上马车尘平便说:“姑娘想吃什么样点心,府上厨子都可以给姑娘做,手艺丝毫不比留仙斋的差,咱们路上就不耽搁了,让主子好等姑娘。”
珍珠不好再说什么了。马车一路驰骋到了沈宅,珍珠被颠的有些晕晕乎乎的进了沈宅,看到了园亭中一身锦袍长身而立的翩翩公子沈玄霄。愈发觉得心跳加速头晕目眩了。
珍珠往园亭走去,采薇则被尘平带走去厨房点菜了。
“你来了?”沈玄霄听到脚步声,回过身来笑道。
“是,珍珠见过公子。”珍珠行礼答道。
“不用这般见外,珍珠以后可直呼我玄霄。”沈玄霄摆摆手示意珍珠落座。
珍珠入座,二人客套寒暄一阵。沈玄霄问她思虑如何了。
珍珠叹了口气,道:“其实公子真要想在洛阳城畅行无阻,与其花心思结识官员豪绅,倒不如让他们来巴结您。”
“哦?那该怎么做?”沈玄霄问。
“洛阳城的有且只有一个主子,就是那位闲散亲王忠王,公子若能得忠王赏识,就自然有人主动为公子铺路了,到时候公子还怕不能在洛阳城施展拳脚,重振家业?”
“珍珠有何良策?”沈玄霄再问。
“忠王有两位夫人,大夫人与当今皇后同为太师之女,皇后是太师的嫡长女,大夫人是庶出之女,虽同为太师之女,但二人脾气秉性天壤之别。皇后且先勿论,这大夫人郑氏性情倒是沉稳温婉,且行事低调、甚少露面。二夫人是太后的侄女,知书达理且胆识过人,行事果敢且手段非常。忠王其实也不是什么专情之人,也流连花丛,但他倒不与这些莺莺燕燕有过多纠缠。不过还是有例外的,他就曾有意纳洛阳花魁为妾,这花魁名为花锦绣,雪肤红唇乌发且长袖善舞,忠王生辰宴上一曲舞罢,得忠王倾心,便要替她赎身接进府有意纳她为妾室,可这花锦绣品行不端,进了城主府还是浪荡作风,且不顾自己身份及城主脸面与人私通苟且,又被城主当面撞破,城主一怒之下,就将花锦绣充为官妓,生死都在宜春院,就算大赦也不免她责罚,任何人都不能为她求情。”
“这些又有我有何干系?”沈玄霄略有些不满,似乎对这些皇家私事并无兴趣。
珍珠继续说:“公子还不明白吗?投其所好。这城主爱美人更爱善舞之人,能吸引到他的美人必然得出尘脱俗,身段婀娜,舞姿卓绝,公子要想得城主赏识,只需避开二夫人耳目,送这么一位美人到城主面前就可,就看公子能不能寻到这样一位绝色。”
沈玄霄听闻,半晌无声,转而道:“珍珠真是好野心啊,这么大一盘棋,主意都打到了亲王头上。”
珍珠也听不出他情绪,只觉话里有话,担心他看穿自己盘算,珍珠忙跪拜认错:“公子息怒,珍珠妄言了,出了馊主意,公子别往心里去,我一介青楼女子,得了公子赏识一时间得意忘形忘了自己身份,粗鄙之言,还望公子见谅……”
沈玄霄又双手扶起来她:“珍珠别慌,我没有生气,我喜欢有野心的人,有野心才能做成大事,畏畏缩缩,事事难成,珍珠你说对吗?”
珍珠抬头看他,清癯俊秀的脸孔映入眼帘,竟让她心跳漏了半拍。一时间也忘了答应。
沈玄霄放开珍珠的手臂说道:“说来也巧,说到舞技,舍妹其实也是略通一二的,其实不知道她这技艺跟容貌能不能过珍珠法眼。”
“令妹是?”
“我沈家人丁单薄的,家中仅有长兄沈玄嵩,及舍妹沈祥芸,所以父兄三人对小妹都极尽宠爱,她想要什么都替她寻来,她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花重金请了不少舞姬授艺。也不知学的怎么样,要不就由珍珠替我评定一番,看看花重金请的这些舞姬值不值?”
都听他这样说了,珍珠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走了。不过沈玄霄又说,此番交谈实属突然,小妹沈祥芸尚在冀北,要让她前往洛阳城来,也是需要一些时日的。所以真要见识沈祥芸的舞姿,还得再等上些时日。
说到这里,采薇及尘平过来了,后边跟着五六个侍女,端着点心送上前来,各式点心看的珍珠食指大动,想来也真是饿了馋了。
吃过点心喝过美酒,二人畅谈了一会儿,时间飞逝,不过沈玄霄倒也从不留宿珍珠,差尘平送珍珠回揽月阁,临行前差人准备了一个食盒,说是里边满满的都是珍珠喜欢的点心,采薇去接过食盒,却突的哎呀一声,由单手改为双手提起来食盒。珍珠一瞧采薇神色动作,心中倒也明白几分。待回到揽月阁中打开食盒,只见上一层确实放的是点心,只是第二层第三层放的就是黄澄澄的大金锭了。珍珠不禁喟叹,沈玄霄真是好大手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珍珠明白现在自己也真真是走上了这条权谋之路。
珍珠今日听玄霄这意思,明白这美人计是势在必行了,就算不是玄霄的小妹,他也会寻来其她女子。只是问题在于如何在二夫人知晓前,让忠王一睹美人风采温香软玉揽入怀。这就得看珍珠的本事了,要不然玄霄也不会送来这些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