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酒,你别喝了吧。”元锦清有些担忧。
“唔……不错,这是酒!”张狂歌一抹嘴巴,眼睛果然明亮了几分,话语之中也有几分欣喜。
“少年郎,这是老头自家酿的竹叶青,好的很嘞。”
张狂歌又是痛饮一口:“不错,是上好的竹叶青!”说罢眼睛越来越亮,跟着又是仰头狂饮。
他初时还会咳嗽,可是现在竟然连喝三口,一壶酒再没有半滴剩下,元锦清看的目瞪口呆。
老者也是暗自咋舌,这酒看似清淡,可是度数着实不低,他不时的抿上一口也要喝上几天,在这孤舟之上唯有靠此物驱寒,本想让这少年郎喝上一口暖和一下,没想到被他一饮而尽,这可如何是好?
元锦清有些尴尬,她摸了摸身子想要赔偿些什么,可是她平时久居绝顶之上,交往的都是修仙问道之辈,哪里有俗家之物,更何况自己刚经过大战,身上除了混沌古象图外再无他物,想了想也只好作罢。
喝完了酒张狂歌好像找回了久违的活着的感觉,恍如前世般的记忆也涌了出来,很多事物也不似之前那样无知,他终于想起了这些本该司空见惯无比熟知的日常之物。
晃了晃酒壶,里面再无一滴,他有些遗憾的轻叹一声,一拍竹筏站了起来。
原本赤裸的身体现在披了一件脏兮兮的衣服,上面还有一丝鱼腥味,不用问自然是这老者的衣服,他将外衣脱给了张狂歌,自己只能裹着蓑衣。
张狂歌看了看酒壶和衣服,向老者点了点头:“你的酒很好,我很喜欢,我张狂歌绝不会平白受人恩泽。”
“啥子话!谁不会遇上难处,老头一件脏衣一壶劣酒不值一提!”老者一摆手拒绝了他,可是张狂歌也不理会,一伸手举在空中,突然一片竹叶自岸边竹林飞来,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指尖。
老者大惊失色,连忙作揖:“小老儿王英,有眼不识仙师,之前胡言乱语多有得罪啊!”
张狂歌朝那竹叶连吹三口气,这竹叶滴溜溜转了无数圈才停了下来,现在的竹叶虽然还是那般翠绿的样子,可是已经再没半分之前的柔软,如同翠玉雕就一般。
“这个拿去。”他把竹叶递给了王英,后者疑惑的看了看这竹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日后若有灭顶之灾,飞来横祸,只需抛掷空中念一声杀,朝敌一指便可,无需法力也能使用。”
张狂歌语气虽淡,可是元锦清却是心脏猛跳,他用凡叶为基就能做出凡人能使用的法宝,虽然是一次性的,可是这已经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从来不曾听说过这种事,这人该有如何通天的本事啊?
她不知道这叶子能有多大的威力,可是就算只是能发出最简单的一道剑气,就足以让这老者应付绝大部分的危险,保他一条性命。
王英听的有些迷糊,这小小叶子还能杀人?他虽然疑惑可是不敢询问,连忙不断作揖致谢。
这时一个什么东西从水底钻出,大摇大摆的跳到竹筏,黑乎乎的十分矮小,一上来就抖落了身上的水渍,甩的哪都是。
王英连忙抓住了这东西,避免它惹恼了这仙师,张狂歌好奇的端详了这黑家伙,原来是一只胖乎乎的水鸟,还带着脖套。
王英哈哈一笑,从它嘴里拉出一条大鱼,原来这水鸟被套着脖套无法吞咽,只好叼着鱼返回竹筏,张狂歌虽然恢复了大部分的常识,可是还真不认识这东西,又问出了那一句:“这是什么?”
王英拍了拍水鸟的脑袋笑道:“这是鸬鹚,小老儿靠它捕鱼为生。”
张狂歌盯着鸬鹚看了一会儿,突然一叹:“它没有自由,我知道这感觉,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知它想要片刻的自由。”
说罢朝脖套一指,鸬鹚的脖套立刻脱落下来,接着他又拿起被鸬鹚叼来的大鱼,还在拼命的挣扎。
“它腹中有仔,鱼鳍有伤,已经活的不易,去吧!”
他一扬手将鱼扔回了河里,鸬鹚也扇动了几下翅膀扎进水里快活的越游越远。
王英看的莫名其妙,眼前这仙师可真是心善,鸬鹚是他养熟的,片刻就会游回倒也不担心,而元锦清也一头雾水,不久前还杀人如同饮水的绝世凶人怎么变成绝世善人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狂歌突然皱眉抬头看向了前方天空,元锦清也抬头一看,原来是十几道流光飞速而至,她的脸色顿时煞白,现在她看见修道者便会紧张,如今她没有一丝反抗之力,而身边这个不知道是绝世傻子还是绝世善人或者绝世凶人的家伙是否会帮助自己也犹未可知。
毕竟两者并无关系,他虽然是自己放出来的,可是也杀了那些人替自己报了仇,如果他不理会自己的死活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她只能心中默念“快快离去吧,我只是个普通人!”希望并非冲自己所来,可是那十几个流光顿了顿就朝竹筏飞速而至,元锦清心道“这下糟了!”
光芒一敛,十几个衣着相近的白衣男女齐齐现出,人人脚下都是一把光芒闪烁的飞剑,看样子像是同一个门派中人。
来人目光只在王英和张狂歌的身上扫过,最后都停留在了元锦清的身上。
“嘻嘻,还是梁师兄想的周到,特地带来了探灵镜,不然还真抓不到这小贱人!”众人都是惊喜,一名女子更是对领头之人连连恭维。
“那些蠢货都守着霖滅山的去路,天上地下到处的找,便是再等十年也寻不到人,这妖女杀人之后必然不敢再走前路,一定会乔装打扮再绕路而行,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不知道。”
为首的梁师兄手持一把小巧的镜子,见到元锦清后得意的笑了。
他探得这里有一丝微弱的法术痕迹,虽然十分的微小,可是小心之余还是下来查看,结果还真被他们找到了元锦清,但是他却不知道元锦清早已法力全无,那一丝法术的痕迹是张狂歌所为。
元锦清见已经暴露,对这些人冷冷问道:“你们拦我们去路是何意?”她边说边偷偷看了张狂歌一眼,看见他在痴痴的望着那欢快的鸬鹚,对眼前那些御剑之人毫无兴趣,元锦清不由暗自苦叹。
“装什么傻呢!”其中一人大义凛然的喝道:“你在竹林无故残杀了十一名正派同道,我等正是来抓你问罪!若是识趣就将宝贝交出来再自尽于此,也好留个全尸,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你还要如何?就不杀我了?”元锦清这种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嘲讽的冷笑:“那些所谓正道人士无端伤我,也是要喊要杀的,难道我还不能反抗不成?”
梁师兄竖起了一手阻止了那人继续说话,对元锦清面无表情的说道:“休要多言,念在你我同为剑修的份上,饶你一命也无不可,你带着宝物去霖滅山求救也没有什么用了,举剑峰被五派围起,你派的护山剑阵早就摇摇欲坠,覆灭就在眼前,说不定你还没踏进霖滅山珑琊剑派就已经作古,何必执迷不悟?”
他说完元锦清满眼怒火刚要反驳,却听见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