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雪院后院,廊上的人看着院中立着的男人,问道:“你的人都撤回来了?”
院里的人正是准备去找人的周肆,还没出发,就被人给拉了回来,他语气不无鄙视道:“也不知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顾行之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长雪院能插手的事情了,不要牵扯进去。”
周肆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在查失踪案嘛,怎么就不能插手了?只要是这幽都城里的事,我周肆就能管上一管。”
“那你知道今天那使者带的人是属于这幽都城的吗?
周肆脸色微变,末了微倾身向人行了一礼,直接一甩衣服走了出去。
顾行之心知他心里不痛快,又怕他去惹事,便问了一句,“去哪儿啊?”
周肆只朝着院子角落叫了一声:“石头,把前院的瓦片捡了,咱们去索赔!其他的惹不了,踩坏了我们房顶,这总逃不掉了吧。”
他话音刚落,只见院子里站起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壮汉,穿着一件黑色布衫,外罩着件铁甲背心,看起来又壮又憨。
这会儿应该正在锻炼,小手臂上还绑着护臂带。
他稍喘了口气,应了一声:“来了!”
另一边江小牧出了巷子,直接跑到街上,她一边注意的路线一边防着被风衣哥找到,尽量都是穿人少的巷子。也没有火急火燎地到处跑,放缓脚步,看起来不那么突兀。
街上人不是特别多,但也不少。大多数人身穿的都是极为古朴的古装,看造型多是秦汉时期或者更早时代的衣服,和古香古色的街道一个调调。
只有极个数的人穿的比较现代化,走在街上倒也没有特别突兀,大家似乎也是见怪不怪。
她走在人群里,偶尔还是有一两个人对她行注目礼。目光只是带着好奇,没有敌意,她不由松了口气。
走了几条街后,她发现人们似乎都在津津乐道地讨论着什么,三五成群,还争论得有些激烈,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味道”、“不见了”之类的话。
她又转了半天,转来转去都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于是随手拉了个人,问他城门的方向怎么走。
结果人盯了她老半天,从头到。她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赶紧转身跑了。转弯时回头恰好看见那人身边围了几个人,正指着她说着什么,然后就见他们向她追来。
“问个路怎么还问出问题来了呢?”江小牧不得其解,再也稳不下来,撒开腿儿就开始跑。
这次她也不再绕了,直接瞅准一个方向,一口气就往前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越往前人越少,直到前面没路了。
这应该是最边靠城墙的巷子里,她朝左右看了看,这巷子沿着城墙,两边都望不到头,也没人,身后的人声像是隔了个世界。
巷子里光线比较暗,石墙泛着古朴幽暗的光芒,一只赤脚底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左右盼顾间也不知道东南西北,咬了咬牙,向右边跑去。
‘piapia——’赤脚前掌拍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幽深的巷子里响起。
刚跑出没多远,忽然,江小牧眼前一花,来不及反应是什么。下一秒脑袋上的帽子已经飞了出去,随即额头一痛,继而整个人竟然一屁股跌到地上去了。
她错愕地转头看向忽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一袭玄色长袍,木簪束发,面容温和,右手微抬,执一把黑骨折扇。正面带笑意低头看着她。
难道说,江小牧惊呆,自己被一把扇子轻轻一戳,就一屁股蹬地上了?
“你谁啊?”她没好气怒道,好狗不挡道不知道吗。
男人笑了笑,看出少女很紧张,安慰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呵呵,那谢谢你啊。”江小牧估计笑得比哭更难看,站起来,拍拍手,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帽子,就要绕过男人继续向前跑去。
“别再费力了,区区人类,你是逃不出去的。”男人出声,侧过身面向少女,“还是说,你比较希望被带你下来的人找到?”
江小牧浑身一僵,她转头看着男人,眼里一闪而过恐惧,但很快被她压下去。忽略男人话里的“区区人类”四个字,她问道:“你跟他是一伙的?”
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让我想想,如果你被送到若生殿的话,他们有可能会把你关到地底下去,永远不放出来,或者。直接杀掉,魂飞魄散更彻底一些。”
江小牧:“……”
男人看着少女那褪了血色的脸,映衬着右额和右脸擦伤的红痕格外惨白。
他呵呵的笑出了声,完全不掩饰自己在寻开心,也也注意到,少女虽然吓得有些发抖,但还是非常冷静。滴骨碌转的眼珠子说明她还在想办法逃出去。
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很是心细。
江小牧面无表情地再一次打量起面前的男人,他看起来应该三十岁左右,两鬓有两缕灰白的头发一并紧束在木簪处。巷子里稀疏的灯笼光照得他的脸并不是很真切,特别是穿上这么一身,执一柄骨扇,像是已经作古的修道人。她怀疑他原本手里执的是不是一把拂尘。
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虽然他在笑,但江小牧完全笑不出来,在他手上的感觉就是一种她的小命真的被他捏在手里一样,把她杀掉其实是他正在考虑的事情?那柄扇子只要像刚才那样轻轻一点她的脑门儿,感觉脑袋就一定会崩裂一样。
相对来说,风衣哥虽然冷冰冰的,但给她的感觉并不会要了她的命。现在,站在这人面前,她手里里全是汗,心尖都在打颤。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
“嗯,我是来送你出去的。”男人眼睛一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