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自然不是安乐公主此次举办花会的目的,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公主府的丫鬟们便领着各位女眷进入园子中央的观花台。
陆晴晴故意走得慢些,与洛璃二人一同登上了台子。
“侧妃娘娘性子真好。”洛璃说道,在场这些女眷中,她和方明烟家世最差,无人理会,连公主府的丫鬟都对她们十分敷衍。若不是不好推辞安乐公主的帖子,她们压根不会来这儿找不痛快!
没想到,这位侧妃娘娘竟主动与她攀谈,而且性子豁朗,很合她的胃口。
陆晴晴眺望远处,精致的亭台楼阁将整座花园包围住。里面再美,外面的人也不得见。
“人活一世,自在便好。”说罢,她转头与洛璃相视一笑,都懂了对方眼神里的含义。
……
安乐公主最后踏上观花台,艳丽的服饰像极了她的内心。她神情倨傲,明晃晃地炫耀道:“本宫不太懂花,本也不爱打理这些娇枝嫩叶,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见不得本宫懒散,就赐下了这满园的花草。本宫想着这些花寻常人家很难寻到,不如就办个花会,让大家都来赏赏。”
这番话意有所指,在场的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明白安乐这是借花喻人,让某些人不要贪图不属于她的位置。
陆晴晴倚着栏杆坐下,瞧着洛璃的眼神转冷,本就清冷的面容更是拒人以千里之外了。
瞧着那熟悉的眼神,陆晴晴心神恍惚,她眼神里的寒意与那男人居然相似得可怕。难道……是因为是同类人,才走到一起的吗?
陆晴晴得不到答案,便抛开杂念,悠闲地看戏。
谁能不气呢?一个外姓公主有什么资格插手七王爷的婚事?
台子上一时有些安静,却被一道突兀的笑声打断。
只见兵部尚书家的二小姐捂着手帕,一双好看的杏眼弯成月牙儿,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意,让人看着便生出好感。
当然,有好感的人肯定不会包括安乐公主,她听闻笑声,脸色骤变,“你笑什么?”
宋观月福了一礼,答道:“臣女听闻公主说不爱花,而臣女恰好爱花如痴,今日一见到这满园的鲜花,都舍不得走了,便想厚着脸皮向公主讨要两株回去呢!”她眼神清澈,语气娇嗔,好似真的只是讨要花。
安乐没想到有人敢当场跟她叫板,看着宋观月那副娇弱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身后嬷嬷扯了扯他的衣袖,怕是下一刻就要扑过去撕烂那张脸了。
安乐身后的嬷嬷是皇后派过来镇场子的,知道安乐此时恐怕已经不大理智了,便从她身后走出,向场中众人行了一礼。
“宋小姐,园中的花卉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赐下的,公主即使有心送您,怕也是不能的。”
这话既拒绝了宋观月的讨要,也同时表明了宫里那两位的立场。
宋观月那番话不过是看不过安乐倚势欺人,她的目的可不在花。于是她黯然接下嬷嬷的话,略显失落地道了声歉,“倒是臣女僭越了,既然不该是臣女的,臣女也就不贪图了。”
借安乐的话反击,陆晴晴敬佩这位宋小姐的勇气。
该是,不该是?
这不是很明显吗?
贪心的可不是场中这些闺阁小姐,而是那位安乐公主。
不过,大家悄悄打量那位嬷嬷,一时间捉摸起来宫里那两位的意思。
借安乐的手告诫她们,不要妄想七王妃的位子?
还是说——怕她们成为七王妃?
不论哪种,都让不少人气馁。好好的姻缘,怎么这般多灾多难呢?
陆晴晴无意插手这件事,等洛璃心情好转,便又请她继续为她介绍花卉。
洛璃本就无意于嫁入皇室,因此觉得今天真的遭了无妄之灾。可转眼一想,这些与她何干?便舒心了,大方地指着园子里的一株花,给陆晴晴讲它的习性、花期等。
花会结束,因着安乐那番话,不少人再无心思赏花,于是没到时间,大家就相继告退了。
洛璃和方明烟两人只带了两个护卫,陆晴晴见状,便邀请她们一起回去,让三王府的侍卫照拂她们一下。
无心的举动倒是让两人十分感激。只因从山庄到城里的路太过偏僻,又多树木,来时她们便有些担心,一想到回来还要经历一次,更是发怵了。现在陆晴晴提出三府同行,她们自然不会拒绝,心里对陆晴晴的好感度又上了好几个等级。
一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陆晴晴与她们在城门口分别,洛璃一路以来见陆晴晴谈吐不凡,猜测她不像那些目不识丁的夫人,便大着胆子跟陆晴晴约定书信来往。
陆晴晴有些诧异,欣喜地应了。
……
陆晴晴刚踏入三王府,七王府内便有人将消息递给了裴遇。与之一道的,还有今日花会上的闹剧。
玄一从没想过有一天,身为王爷身边最得力的情报高手,会被派去盯着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嫁了人的女人。要不是王爷里里外外都表现得很正常,玄一真的想问问王爷是不是被人胁迫了。
“主子,沈侧妃已经回了三王府了。”玄一着重强调了那个“三”字,生怕他家王爷不知道那是别人家的侧妃。
裴遇听完,不置一词,瞥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玄一,“行了,下去吧。”
“是。”
裴遇站在书桌前,身前是一副还未完成的江山图。
他唇角微抿,若不是刚才玄一提醒,他还不会觉得自己近日有些不太对劲。
过了半晌,他才喃喃自语道:“三王府……”
倏地握紧手里的笔杆,一个计划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