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在张余的询问下，何美云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讲了出来。
吕家居住的还是多年前修建的老住宅区。
这片老住宅区里设施最陈旧、问题最多的，又当属他们家所在的这处青龙小区。
青龙小区的很多设施年久失修，多年未曾更换，老旧落后。
上周自来水厂的人来青龙小区查水表，这一查之下可不得了。
青龙小区的总水表数字和自来水厂的记录差了十万八千里，此事非同小可。
原定来查水表的查抄员直接把此事报给了自来水厂，自来水厂联系了街道办事处。
于是一层传一层，任务被下发给了小区居委会，要求居委会派人检查各家分支水表是否损坏，并将结果上报交由自来水厂处理。
小区居委会研究决定，由居委会成员们担此重任，抽签决定每个人负责的区域。
小区一共有五栋楼，居委会的五位干部参与抽签，每人负责一栋楼的分支水表检查工作。
何美云作为委员会副委员长，一马当先，当仁不让，结果手气不好，抽中了无人愿去的四号楼。
张余还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没人愿意去四号楼？”
何美云解释说：“四号楼是环境最差、也是最老旧的一栋楼。那座楼最早建成，开发商经验不足，连电梯都没装。这也该罢了，关键是那栋楼里还住了许多疯子……”
“疯子？”
“可不就是疯子！”何美云嚷道，“那群人都不正常的！三单元402住着个养藏獒的男人，他笑起来就像个神经病！四单元102那家的老头总是阴恻恻地看人，听说他之前杀过人！还有一单元501住的那个画家，他在自己家里养蜘蛛！”
张余暗自感慨何美云的记忆力之强。
这位大能觉得自己修真之前凡胎肉体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是记不下这许多信息的。中年妇女果然是实力强悍的一类人群。
何美云越说越是生气：“本来和这群疯子住一个小区这么近就已经让人几乎难以忍受了，这次居然抽中了去那里检查水表……张余！你是不是扫把星啊！”
吕清柔刚刚睡醒，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就听到何美云朝张余发火，忍不住出言相劝：“妈……你别一天天老朝张余发火。”
张余听到吕清柔替他说话，心里一暖。他不在意何美云对他的态度，但他无比在意吕清柔对他的态度。
心上人的回护让他心头忍不住升起几分甜蜜。
何美云也知道自己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但她仍然不快地念叨着：“扫把星……”
张余想了想，说：“妈，这样吧，我替你去检查。”
何美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
张余笑笑：“就检查水表对吗？我会把结果给您带回来的。”
何美云不骂了，打量了他一遍，仍有些不放心：“你能行吗？”
张余点头，自信道：“能行。”
但凡大能张余说能行的事，还没有过不行的先例。
张余在四号楼顺利开始了检查水表的工作。
一单元501住的画家长相阴郁，但人是个很温和的人，听说他是来检查水表的，立刻把他放进去了。
美中不足的是这位画家好像有点过于孤独寂寞了，他热情地邀请张余留下来歇一会，喝点水，两个人可以聊聊天。
他还给张余看他养的蜘蛛，没见过狼蛛的张余盯着那团动来动去的毛看了很久，勉强给了句赞美，听起来十分不走心，但画家很开心。
接下来二单元的检查都很顺利。直到检查到三单元402——何美云口中笑起来像神经病的男人的家——的时候，张余似乎遇到了麻烦。
这位神经病男子起先还很正常，在他打开门看到张余之后，张余注意到他的表情从平静逐渐转为冷笑，继而转变为狰狞。
“我当是谁来了。”神经病男子说，“这不是张余嘛。久仰了。”
张余认真地端详着他：“我好像不认识你。”
男子冷笑道：“你当然不认识我，但你一定听说过我。柔柔没和你说起过我？”
张余皱起了眉，忍不住泄露出了几丝气息：“……柔柔是你能叫的？”
“总不是你能叫的。”男子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兄弟，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啊，别的都缺，要钱没钱，要房没房，要车没车。唯独不缺脸皮，一层一层全糊在脸上，好假装自己不是没脸没皮，但是从来不去考虑自己这假脸皮是不是比别人厚了十七八倍。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傻逼得让人可怜。”
张余没说话。
男子越说越是来劲，他往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口，道：“老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全他妈是怂包软蛋，硬不起来的尻货。但偏偏总有些恶心人的怂货来老子眼前晃，屁都不敢放一个，兄弟，怎么着，你是这样的人吗？”
张余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气得暴跳如雷，张余认真地问他：“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是吗？”
男子笑了起来。
“别说，你还真挺像的。”他说，带着恶意，“我看你这面相，是个靠女人吃饭的窝囊废吧？”
张余呵呵笑着：“不敢，总比每天和狗一起过还惦记别人老婆的变态强吧？”
“别说，你看相不准，但我是真的会看相。”张余说，“我看你三庭窄，五眼浊，应该是个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的人，你舌苔不白，应该是学着长舌妇人乱嚼舌根子沾了阴气。我好心奉劝你一句，能积德还是积点德，别等以后传宗接代时候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
“你！”男子气急，“我曹尼玛的。今儿我把话撂这，你丫就他妈一软蛋，胆小鬼！”
张余不说话，他觉得在这和这种人骂起来简直和泼妇骂街没什么区别。
前大能包袱很重，丢不起这人。
但这在男子看来倒像是张余退缩了。他咧着嘴：“你要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个胆小鬼，我给你这个机会啊？”
他吹了声口哨，从房间里跑出一只通体漆黑的藏獒，蹲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张余。
“不是要检查水表吗？你来呀。”男子说，“你要是能从我的宝贝身边过来，我就承认你不是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