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薇卷起的水珠糊了几滴到杜若芸脸上,她伸手抹开,还没来得及发火,白幼薇就已经自顾自地从桶里出来,套上外袍,当着杜若芸的面俯身弯腰擦小腿的水,一点儿没有羞涩造作。
素手纤纤,盈盈起落间,白幼薇胸前的春光欲拢未拢地呈现在杜若芸眼前。
杜若芸蹙起眉。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饶是脸长得一般,可一举一动间都仿佛刻意排练过,专门勾搭人。
今日这里站着的人若不是她,而是裴知聿,这女人怕是都已经扑到他怀里去了。
杜若芸不敢想,自己丈夫会被勾掉几条魂。
“才泡了这么一会儿就起来了。谁允许你起来的?给我回去重泡!”
杜若芸冷着声,说着,就要将白幼薇重新推进水里。可指尖刚碰到她皮肤,手腕就被白幼薇借势握住。
白幼薇朝着她的方向靠近了些,“大娘子听那方子怕是只听了一半,不知道降温,其实是需要人传人才最直接有效吗?捂被子不如直接捂大娘子,您觉得呢?”
白幼薇全身被冻得发抖,说话间,上下牙齿一直在打颤。
等话说完,不待杜若芸反应,她便用力一拽,将杜若芸拉向自己的同时,脚下故意伸腿绊住了她。
于是,众人的眼中,原本要被拉进白幼薇怀抱的杜若芸不知怎的,突然脚下一趔趄,摔进了木桶里。
那桶里全是冰水就算了,那还是白幼薇刚泡过身子的洗澡水啊。
她们家夫人可是主母,白幼薇是什么身份?竟敢让堂堂主母喝她一个贱妾的洗澡水!
“大娘子,大娘子你怎么摔进去了,你没事吧!”
白幼薇一边紧张大呼,一边伸手在木桶里搅和,借机将杜若芸脑袋往冰水里按。
杜若芸刚冒出来吸口气,脑袋就又被白幼薇给按了回去,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边上的丫鬟和小厮反应过来,赶来将杜若芸捞起来,杜若芸这才得以一手按着胸脯,一手指着白幼薇,“你……你……咳咳咳……”
想说些什么,却只爆发出一阵猛烈咳嗽。
一旁年纪小的丫鬟简见状,想说什么训斥白幼薇,却又没胆子,只能没用地扶住杜若芸,等着她顺完了气再发话。
在这个间隙间,白幼薇已经合拢了外袍,将刚才按住杜若芸时被拉扯开的头发拨到了耳后,用发带随意绑住。
“来人,来人!”杜若芸哑着嗓子,指着白幼薇叫唤,“来人给我打,她忤逆主母,意图行凶,给我打,给我乱棍打死!”
小厮听见喊声,提着棍子过来,可听到打死的命令,面面相觑了两眼,没动手。
上午杜若芸罚枝桃的时候,老爷就已经交代过,小姐脾气不好,不能事事都由着她,传出去对两家名声不好。如今,他们明知道白幼薇是裴知聿养了两年,有感情的宠妾,没有裴知聿的首肯,他们怎敢随意将人打死?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行,你们不动手,那我自己来!”杜若芸被气疯了,此番张牙舞爪的,恨不得自己上去动手掐死白幼薇。
“怎么回事儿?”
可她的手刚碰到小厮手里的木棍,门口,裴知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竟是去而复返。
裴知聿担心病气,都不肯往她这边靠近两步,现在却为了这个女人,这个丑女人去而复返?!
“爷——”
杜若芸咬紧牙,吸着鼻子正要含泪控诉白幼薇刚才的行为,可刚唤了声“爷”,还没开口,就听见“噗通”一声,白幼薇率先跪到地上,哭了出来。
“是阿七不好,阿七没给主母将热降下来,反而因为笨手笨脚的惹得主母厌烦。爷罚阿七吧。阿七认罚。”这话说完,白幼薇耸了两下肩,仰头望向裴知聿。
少女的声音柔中带娇,漆黑的眼睛又大又亮,望过来的时候,满眼都泪涔涔的。
“但阿七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冷了才出错的。我本来想的是抱着大娘子用自己的身体给她退热,可哪知大娘子会站不稳,摔进去。”
一番话真真假假,但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杜若芸越说,反倒越显得不讲理起来。
她之前倒觉得这贱蹄子乖,今日却这般伶牙俐齿起来?
“相公,我……”
杜若芸想开口反驳,可白幼薇说的话又是事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刚才到底是白幼薇伸脚绊的她,还是她自己跌进去的。
可不管是她自己失误,还是被人害的,她今日落进冰水里,白幼薇肯定要付出代价!
思及此,杜若芸再次开口,“相公,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因为她落的水,今日不罚她,难消我心里这口气。这若是传扬出去,还以为相公你宠妾灭妻。”
裴家最忌讳宠妾灭妻,杜若芸这话,是在置她于死地。
果然,裴知聿挑了下眉,“你说得有道理,那就罚吧。”
杜若芸心里一喜,嘴角的笑还没扩散开,就听到裴知聿又补了后一句,“罚三棍,我亲自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