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栀在心里乐得不行,表面上还得装作听不懂。
“安儿乖,等下次娘再带你温习。”她忍着笑说。
蒋成煜是个武夫,她还是个少女时,这人就长得比寻常人高大魁梧了。
战场几年的磨砺,加重了他的武夫痞气,因此穿得这么“书生”,很是不伦不类。
注意到蒋成煜的黑脸,怕他当着安儿的面发飙,吓到安儿,沈玉栀侧开了身,淡声说:“将军,请进。”
她已经晾了蒋成煜那么多天,又在卢氏那添了一把火,该是时候安抚安抚他了。
蒋成煜扫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浑身不自在,又不能掉头回去换了,只好板着脸,进了门。
沈玉栀牵着安儿的手,带他走到内室,迎春为他们奉茶后退到一旁。
蒋成煜看到桌子上摆着拨浪鼓、布老虎、木头拼装成的小车等东西,问:“这是他的玩具?”
沈玉栀浅笑:“嗯,不过他什么都是两天半新鲜,早就不玩了。”
蒋成煜明明不喜欢这个孩子,还得伪装着和善,说:“下次我给他买些新的。”
沈玉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有心之人不用教,蒋成煜若真疼爱这个孩子,早就主动给他买礼物了。
好在她对蒋成煜没什么感情,自然也谈不上期待。
安儿好动,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撒开了沈玉栀的手,跑到桌边,踮着脚拿起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块来。
木块的每一面,都被切割成了一个个的正方形小格子,涂上了红、黄、蓝等不同的颜色。
沈玉栀主动向蒋成煜介绍道:“这是安儿最近的新宠,我给他做的魔方。”
“魔方……”蒋成煜倒是听过这个东西,但是没玩过。
为了给沈玉栀做样子,他蹲下来,笑着同安儿伸手:“咱们一起玩怎么样?”
安儿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他还是有些怕蒋成煜,不过沈玉栀在这,他就鼓起勇气,拿着魔方到了他面前。
“先这样,再这样……”安儿的小手拧了两下,魔方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一个黄色的小格子,从正方体的侧面被他转到了前面。
然后他把魔方递给蒋成煜,奶声奶气地说:“要让这一面都是黄色的。”
“好。”蒋成煜觉得也没多难,低头拧起来。
越拧,他的脸色就越不好。怎么这么麻烦?拧着拧着,想要的颜色还跑另一边去了。
他的本意是好好表现一番,结果时间过去了不少,他连半面都没拼完。
蒋成煜失了耐心,把魔方往安儿手里一丢。
“剩下的你自己研究去吧,迎春,”蒋成煜吩咐,“把小少爷带到别的地方玩。”
安儿看着没拼好的魔方,失望地噘了噘嘴,抗议着:“我不走!”
蒋成煜浓眉一横,给安儿吓得连连后退,跑回了沈玉栀腿边。
“娘亲……”他委屈巴巴地伸手要抱。
沈玉栀都快忍不住骂蒋成煜了。安儿这么小,他天天摆着个臭脸给谁看。
“安儿不怕,你看娘亲帮你拼,好不好?”沈玉栀温声哄他,把魔方从他手里拿过来。
纤纤玉指握着魔方,完全不用思考一样,极快地转动起来。
蒋成煜就听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在他手里怎么都拼不好的魔方,不多一会儿,每个面的颜色都被沈玉栀转得一致、完整!
他也才知道,原来魔方每个面的颜色都不一样,足足有六种。
安儿已经看花了眼,崇拜地说:“哇!娘亲,你转得更快了!你好厉害哇!”
等沈玉栀把魔方放回他小手,安儿宝贝地左看右看。
“让迎春带你去玩会儿好不好?”沈玉栀揉揉他的小脑袋。
安儿被哄开心了,乖巧点头:“好~”
很快,屋内只剩下了蒋成煜和沈玉栀两个人。
想到自己连拼魔方都败给沈玉栀,蒋成煜的脸烧了起来,感觉丢了大面子。
“你是故意的?”他不满道。
沈玉栀不解:“嗯?”
“连拼个魔方,你都要争强好胜。”
沈玉栀顿觉无语。就这么点事,也能刺痛他浅薄的自尊心啊?
她皮笑肉不笑:“不是将军想让他尽快离开的?”
蒋成煜:“……不欲和你争辩。”
沈玉栀暗暗翻了个白眼,争不过就争不过,什么叫不和她争。
有了这么一出,她的好脾气也告罄了,问道:“将军这次来,所为何事?”
蒋成煜一撩衣袍,坐在椅子上,回:“是有两件事。第一,我归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咱们总分房住不成样子,你收拾收拾东西,搬到我那去吧。”
沈玉栀没急着答应,又问:“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这两天你挑挑吉日,我要纳赫连栖进门。”
沈玉栀一声冷笑。看来就算卢氏的话,他也没听,还是急吼吼要娶呢。
“恕难从命。”
蒋成煜妄图拿一家之主的架子压沈玉栀:“这是你作为一个妻子的本分。”
沈玉栀直视他,目光发沉:“那我就忘本一回。”
半月之期快到,蒋成煜拿不到解药,是会没命的,心里越发着急。
“沈玉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
沈玉栀气势比他更足,掷地有声地驳斥道:“我心中的夫君,应该尊我重我,顾全我与孩子的脸面。做不到这些的人,也不配让我敬他重他!”
蒋成煜豁地站了起来,铁青着脸:“沈玉栀,你放肆!你当这里是你的沈府,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谁都要看你脸色的沈家大小姐?”
她的态度,勾起了他太多屈辱的回忆。时间好像回到了多年前,她是那个当街打马而过的张扬大小姐,他却是个连她衣角都不配碰的泥腿子。
他就知道,她从来都没瞧得起他!
自尊心受挫,他盛怒之下厉声说:“别忘了当初是我救了你,娶了你,保全了你的名节!不然你早就被浸猪笼了,还能风风光光地当这个将军夫人?”
“风风光光……”沈玉栀听得想笑。
这几年她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只有她自己清楚。
主子们瞧不起她,下人们就见风使舵,都想在她身上踩一脚。
要不是她还有几分手段,怕是被这吃人的蒋府啃得渣子都不剩了!
沈玉栀气红了眼,也腾得站起来。
“是,这条命我欠你的,你想要尽管收走!但是你想踩断我的脊梁骨,不可能!我死也要站着死!”
蒋成煜高高扬起手:“你真当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