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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程安听到张诗雨的话语之后,缓缓地抬起头来,用略显惊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然后语气平淡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最近工作上确实比较繁忙,可能我的状态因此受到了一些影响,不是太好。”

说完这些话之后,程安便又低下头去,继续专注于手头的工作,不再看向张诗雨。

张诗雨看到程安这样的反应,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失落,但她还是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弃。

于是,她在程安的旁边站立了一会儿,努力地想要寻找一些话题来继续和他聊天,然而程安似乎对这些话题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只是简单地回应着她所说的话

“喝杯水吧,四十五度的水,温度刚好。”过了一会儿,张诗雨去茶水间给给程安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

程安看着眼前那双白嫩的双手伸到自己的面前,他的脑子突然之间有些短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暗自思忖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呢?这桥段,怎么好像弄反了呀?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张诗雨都已经如此主动地做到了这个份上,程安如果再对人家摆脸色的话,那就不太合适了。

想到这里,程安随即站起身来,用双手接过张诗雨递过来的水杯,并非常礼貌地向她道谢。

这时,程安的手机突然响起,他赶紧放下茶杯,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那个他。

程安生物学上的父亲,程锦。

由于母亲的原因,程安对那个男人向来没什么好感,在他心中,那个人根本不配被称为“父亲”。

所以,他把那个人的手机号备注为:那个他。

程安缓缓地走到楼梯口一个安静无人的角落,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程安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怎么也无法喊出那句“爸爸”。

“小安,我是爸爸。”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略显沧桑的男声。

“嗯,什么事?”程安的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凝结空气,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与疏离。

“很久没见你了,你的弟弟想你了,你有空能回家来吃个饭吗?”程锦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我没有弟弟,我妈妈只生了我一个。”程安的语气中充满了排斥,他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厌恶之情。

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那个父亲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是他的弟弟。

“小安,这么多年过去了……”程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伤感。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程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紧皱着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烦躁。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爸爸,有空就回来看看我吧。”程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这句话仿佛一根刺,深深刺痛了程安的内心。

是啊,不管自己承不承认,都无法改变他是自己父亲的这个事实。

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回去看看他的,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吧。

“今天晚上六点半,我下班后去你那里。”程安缓缓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准备一下,让阿姨做你最喜欢吃的菜。”程锦喜悦的语气传来,他以为程安会像往常一样拒绝他,没想到这次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程安挂断电话后,靠在墙上,微微闭上了眼睛,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他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逃避的。

时间如沙漏中的细沙,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

程安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却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他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自己童年的画面,还有母亲那温柔而又坚韧的模样。

据母亲说,程锦当年作为知青下乡,与母亲相遇。

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们在夜晚的谷堆旁约会,四周弥漫着静谧的气息。

那时候的他们,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激情,也干劲儿十足,干柴烈火般地燃烧着彼此的爱意。

几次约会之后,便有了他。

母亲怀着满心的期待,告诉了程锦自己怀孕的消息。

程锦当时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母亲便天真地信以为真了。

然而,过了年之后,程锦调回了市里的事业单位。

母亲没有等来程锦娶她的大红轿子,却等来了程锦和单位大领导的女儿结婚的消息。

那一刻,母亲的心仿佛被撕裂般痛苦。

当时,母亲未婚先孕,在村子里成为了人们唾弃的对象。

她独自承受着各种难听的闲言碎语,却依然坚持把他生了下来。

程安仿佛能看到母亲当时那绝望的神情和噙满泪水的双眼。

听到母亲的叙述,程安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他的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怨恨和对母亲的心疼。

母亲生下自己之后,程锦回到村里看过自己几次,提出要把他带到城里去养。

被母亲断然拒绝了,她说孩子就是她的命,如果把孩子抢走了,她就死给他看。

几次三番,程锦就打消了带走他的念头。

为了维持生计,母亲外出打工,程安就和外公一起生活。

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但母亲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过多的悲伤。

程安也努力地学习,想要让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正在他高考的那一年,母亲突发脑出血,去世了。

他还没来得及让母亲过一天的好日子,她就这么走了。

这种遗憾就像在一根长满倒刺的利箭,直直的插在程安心里,碰一下就疼。

让他永远都无法释怀。

随着时间的推移,程安逐渐长大成人,他心中对父亲的怨恨并没有减少。

每当他想起母亲曾经所受的苦,心中就充满了愤怒。

大学毕业后,程安好不容易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城市里站稳了脚跟。

却收到自己活不过六个月的死亡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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