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昂沉吟半响:“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是故意让着你的?”
顾青秧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仍是爽朗一笑,“知道啊,要不是你故意让着我,我哪能挨着你的边儿?”
沈子昂盯着天花板,渐渐的陷入回忆,对着电话叹气,“我被你打得很惨啊那次,所以为了报复你,或者说……为了接近你,我骗你喝下加了药的饮料,打算好好教训你一番,结果你知道我给你下了药之后不怒不惧,反倒问我这药拿去卖的话能挣多少钱,我真是被你打败了。”
回想起当初喝了饮料后,顾青秧脸色泛红,目光迷离,像只乖巧的猫咪趴在沙发上,他志得意满的告诉她,“本少爷亲自配制的药,你可是第一个尝试的?味道怎么样?”
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伸手摸向饮料瓶子,“你配置的?你这么厉害啊,拿这药去卖的话,能卖多少钱呢?拿我当实验,卖了可得给我分红! ……好难受啊我……”
就在沈子昂以为她会开口骂他什么禽兽啊混蛋之时,顾青秧出人意料的大哭起来,瘦削的肩膀哭的一抽一抽的,一边哭一边碎碎念,“没钱的日子真可怕,喝人家一瓶饮料还掺了药,,零花钱都不肯给我…… ……”
当时的沈子昂,真的是被她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给秒杀了!
他本就对她有好感,那一刻见她哭的委屈心就更是柔软起来,胸口闷闷的痛,恨自己一时逞强对她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来,当即脑子一热,把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的口袋摸了个遍,掏出所有的钱塞到她手上,“你没钱,我给你,这钱你先拿着,明天我把我的卡也给你,你别哭了。”
顾青秧哭的直咳嗽,捧着他的钱,敞着嗓子丝毫没有停歇,他左右不知该怎么办,试探着问:“我把这药真拿去卖,以后赚的钱真分你一半,你别哭了成吗?”
这话真管用,顾青秧果然不哭了,捧着钱的手合起来,右手臂一抬,横着擦过眼睛鼻子脸颊,抹干净眼泪,“这可是你说的,你可要说话算话。”
沈子昂目露惊讶,这么快就雨过天晴,这丫头是诓他的吧?那他答应以后把钱都分给她岂不是很亏?
当他发现他的心甘于这样的捉弄时,顾青秧起身,有点鄙视的看他:“先别算你亏不亏,你这药能卖的出去吗?才几分钟呢,药效这么快就过了!你做的时候没有自己先尝尝吗?做成这样劣质,还敢好意思吓唬我!”
虽说这承诺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沈子昂从此甘于折在顾青秧的淫威之下,后来真的被她鞭挞着努力重新试验,在这条黄暴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顾青秧也想起那时候的事儿,听着电话里他越来越欢快的语气,心里吊着的石头落了地,开心的笑起来:“我可是你的第一个试验对象,幸亏那是你的‘处女作’,没多大效果。”
不然你要老娘亲自来吗?要在以前,顾青秧多半直接就这么说了,如今两人之间也不敢再这么直言不讳了。
沈子昂回想起这事儿仍然嘘唏不已,当初年轻气盛,万一出点什么事儿绝对是追悔莫及,“是啊,对你没效果,对我可有后果啊,你把我拖进明元家的店里,拿起剪刀咔嚓掉我留了两年的长发,说是做为我骗你的惩罚,害的我走哪儿都被人当精神病一样盯着看,整整半个月不敢出门。”
顾青秧已经笑得顺着墙坐到地下去了,索性踢了鞋子,盘着腿,“我可不是吃素的,敢骗我你就等着倒大霉吧,你那时候把头发看的比命还重要,剃你头发比扒你一层皮还严重!不过换句话说,我那可是为了你好!一男的整天研究药还打扮的不男不女,要不是我,说不定你爸妈到现在都还担心你哪天会不会突然走火入魔喝了药他们还得替你找人泻火呢哈哈哈……你被我剪了头发居然没跟我发火,你妈当时还特意给我送了好多可爱的礼物感谢我!”
顾青秧揉着发痛的肚子,说着说着脑子里灵光一闪,慢慢心虚起来,“你提这事儿,是想提醒我骗了你么?”
沈子昂躺在病床上,绑着石膏的腿不能挪动,一手接电话,一手捂着心口,脸上的表情逐渐趋于平和,语气越发轻快,“我骗你一次被你剔了头发,你这次骗我,是不是也该剔一下?要知道,我可是断了一条腿,你不用断腿,断发就能解我心头恨了。”
顾青秧哀怨的伸手摸摸自己头发,“老大我是女的啊,剔了头发您真的觉得没什么问题吗?”
她现在可是有老公的人啊,老公怒了怎么办?当然顾青秧此刻是不会直接这么问的。
“不用剔,剪短就可以了,我都已经联系好了,还去明元家,保证不会让你难以向……你老公交代的。”沈子昂语气轻佻,让顾青秧最后一丝不安也散去了。
“哦,好吧,你断腿,我断发陪你,剪了头发就可以去看你了吧?”顾青秧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长直发,她的爱啊,可是若是她能好好的跟沈子昂说,不让他受那么大的刺激,他的腿又怎么会断,舍发陪君子吧!
沈子昂说服了顾青秧剪头发,心里不再担忧,扫了一眼病床旁的电脑,网页上一张张尺度超大的艳照刺激着他的神经,手指颤抖的攥紧了床单,“剪,立刻,马上,然后来医院,我要亲自验收!”
顾青秧好奇沈子昂为什么这么急着催她去剪头发,可是她没忘记终于段示乾要回来吃饭,何况还是她主动叫他回来的,“剪个头发而已,用得着这么着急吗?马上到饭点了,我在做饭呢,现在走不开,下午再去吧。”
沈子昂沉默了,心里微微有些抽痛,他在为她担忧,她却忙着为她的老公学着做饭,不过既然这么忙,那么应该没时间去关注别的东西吧?
“那好,就下午吧。”
“嗯,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不接我电话还让温伊转告我要是敢去医院看你就从窗户上跳下去把另一条腿摔断,你丫的怎么那么欠揍啊!”顾青秧提起这个就来气,但终究还是内疚更多,一想到以他那厮的习性就算躺病床上肯定也是N多人围在病床旁,倒也不用担心太多,毕竟温伊会告诉她沈子昂的情况。
“疼,动不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呐一百天,哼,你下午要是不把头发剪了我就想方设法叫人每天拔你一百根头发,要不了几天你!就!秃!了!”沈子昂活力满满,脑子里各种顾青秧变成女秃子的画面,一笑就发抖,奈何一条腿动不了,否则这时他就该满床打滚了。
“剪,我下午就剪!”顾青秧咬牙切齿,以前都是沈子昂对顾青秧惟命是从,他倒是不敢跟她说什么狠话,顾青秧从没被他威胁过,但他真玩儿起来可也玩儿死过很多人。她相信真惹怒了他,自己那本就不多的头发还真保不了几天,这么长,这么黑,这么直,要真不是被剪掉而是拔掉,她心碎一地啊!
正午时分,饭桌上,段示乾盯着满桌子的菜肴食不下咽,这小妻子当真是要做饭给他赔罪吗?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感觉到诚意啊?
他爱吃苦瓜是没错,可这满桌子的苦瓜是要闹哪样啊?
顾青秧在厨房里忙活半响,小脸被热气薰的红彤彤的,睁着清亮的双眼,笑眯眯的一手托腮,挑衅的一字一句道:“‘庆祝’你离家出走一个星期安全回家,尝尝这些菜吧,都是我亲手做的,张妈只在一旁指导哦。”
段示乾看着顾青秧一脸的皮笑肉不笑,庆祝?该是惩罚才对吧?果真不能相信这个丫头,把他哄回来其实就是想变相的报复他让她独守空房!
顾青秧煞是认真的开始介绍,“这是蟹肉苦瓜羹,给你来一碗。”
“这是排骨鱼头苦瓜汤,也给你添一碗吧。”
“还有,这是怪味苦瓜,玉米苦瓜鸡,葱油苦瓜,鱼香苦瓜……”
段示乾酷酷的脸上有一丝动容,墨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面色沉静,优雅的夹起一筷子凉拌苦瓜,目光炯炯的盯着顾青秧:“感谢你这么辛苦为我做的苦瓜宴,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以后我天天回家,不会让你再独守空房,晚上更要好好努力,一定不会让你觉得清苦。嫁给我,日子一定过得有滋有味!”
段示乾说着将菜塞进嘴里,漫不经心的磨牙品尝,脸上配合的露出幸福的消魂滋味。
“噗……咳咳……咳咳……”顾青秧脸憋的通红,揉着喉咙呛的难受。
幸亏张妈拒绝和他们同一桌吃菜,不然她时刻都得担心自己会不会不小心喷的一桌子都是她的口水。
顾青秧羞怒的双眼通红,恶狠狠的瞪着段示乾,无赖,混蛋!
怎么办?看到这满桌子的菜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顾青秧坐在明元家的椅子上,看着镜子里被一点一点剪掉的头发,心里默默的纠结流泪。
那是她好爱的头发啊,为了给朋友赔罪,就这么剪了,哎,就跟拿刀在她心上一点点的割肉似的,不知道剪出来会不会很丑,也不知道一向管天管地的段示乾会不会怒而掐死她!
好怕怕啊,顾青秧眼睛瞪的浑圆,看着镜子里那个逐渐变得陌生起来的自己,什么时候她开始习惯这样时时刻刻的念着段示乾的?只要一想到他,心里会不由自主的涌出一股怒气,同时羞涩甜蜜的表情也会不自觉的浮现在脸上。
额,那厮中午被她软磨硬泡逼着吃了一顿苦瓜全宴,怕是三个月都不想再听到苦瓜这个词了吧?
“好了,小姐,你看看怎么样?”头上的剪刀停下来,理发师正替她做最后的整理。
顾青秧站起身,走近了细看,这下,不仅眼睛瞪的更远了,脸都圆了……气的腮帮子都鼓了。
黑长直发彻底没有了,只剩下毛毛的短发,“传说中的‘小男士’就只能是这样的么?老娘一下子又年轻了好多岁啊!”
顾青秧揉着头发,恨恨的瞪着理发师,明知道他不过是应沈子昂之托,却还是忍不住胡乱甩眼刀子。
老板明元死命憋着笑:“那年你把沈少拖过来,抢了剪刀就咔嚓咔嚓一通乱剪,当时我就说女孩子这么凶残暴力是要不得的,你不信,现在报应来了吧!好在我这儿理发师手艺好,你看是不是觉得整个人更清爽了,更精神了?”
“他们只会当我神经了!”顾青秧气嘟嘟的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就瘦,现在短短的头发薄薄的盖了一层,毛乎乎的,显得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更加小巧,精致,秀丽,耀眼的灯光下,白皙的肌肤看起来玲珑剔透,活脱脱就美男子的模样,哭瞎,顾青秧一想到温伊沈子昂等人见到她时的目光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样走回去,段示乾还能认出她来吗?他会把她当男人扔出去吧?
顾青秧离开明元家,刻意绕过学校,生怕撞上熟人。
明元见顾青秧一走,拨通沈子昂的电话,“沈少,你交代的事情办妥了,发票按照你说的日期填好了。”
沈子昂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雀跃的问:“怎么样?变化大不大?有没有质的飞跃!”
明元一听,扶着椅子,挺直了腰板教训起来:“那还用说!我明元家的人可不是泛泛之辈,随手挑个人都能几剪刀给你剪出花儿来,保管回家连她妈都认不出来!至于质的飞跃,对女人可没有这么明显的效果,男人嘛,一剪刀下就去立马成太监换属性了!还不相信我家理发师的水品,你这两年的头白给你剪了,我这里的人可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