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布局》免费试读第三十一章 马疤子没有疤
A6稳稳的行驶在国道上，将天石县城抛在了身后。
“你要不要吃？”
从车子启动，白伊人就没停过嘴，腿上放了一大袋松子，像只松鼠似的嗑个不停，这会儿又突然递过来一支棒棒糖，让我满头黑线。
“你平时都这么能吃吗？”我接过糖，问。
白伊人得意地点头，“没办法，天赋过人，怎么吃都不胖，你说上哪儿说理去？”
我无语摇头：“你是马建华什么人？”
“你猜。”
“原本我觉得你是他小蜜，但既然你这么回答，那肯定不是。”
白伊人瞟我一眼，娇笑：“看来我得罪你不轻，很难获得你信任了，想想还真有点伤心呢。”
我撇嘴不语。
这女孩儿虽然看上去顶多二十的样子，但给我的感觉却像只成了精的妖怪，变幻莫测，看不清，猜不透，傻子才会这么轻易就信任她。
“我父亲曾经是老板的手下。”
片刻后，白伊人主动开口道，“我十岁那年，他和我母亲都被仇家杀了。从那之后，老板就把我接到了身边。”
“所以，他算是你的养父？”
白伊人耸了下肩膀，“对了，老板这个人平日里还算好说话，但有两个禁忌是绝对不能犯的，你要记住。”
“什么？”
“第一个是忠诚。这点你应该懂，就不细说了，关键是第二个，绝对绝对不要在任何时间场合提起‘石涧芳’这个名字。”
“石涧芳是谁？”
“他老婆。”
“为什么不能提？”
“因为江湖传闻，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都是靠石涧芳在床上一路帮他睡出来的。”
我高高的挑起眉：“这么说，所谓的江湖传闻，十有八九喽！”
白伊人的回答是牙齿嗑开一棵松子，嘎嘣脆。
“哎不对！”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反应过来，“原本我压根儿就没听过‘石涧芳’这个名字，自然不会提。现在知道了，回头面对马建华还要特别注意，凭空多了麻烦。
你……你丫故意的，对不对？”
“嘻嘻！小脑袋瓜反应不慢嘛！本姑娘就是故意的，你咬我呀！”
白伊人笑的摇头晃脑，怎么看都甜美可人，可我却越发觉得她美丽的表皮下不是妖，就是鬼。
龙朔是一座矿产型城市，那个时候资源还没有枯竭，所以无论是街上的车流，还是两边的高楼大厦，到处都透露着欣欣向荣的繁华。
白伊人最终把车停在了一家名叫皇家罗马的洗浴中心门前。
我跟着她下车，门童热情洋溢的喊着“欢迎光临”，将大门打开。
随意一瞥，我愣住了。
那门童竟然是马头鱼。
“你……”
“王先生好！”马头鱼脸上看不出对我的恨意，也没有半点窘迫或羞恼，笑容恭敬且灿烂，“以后可能会经常见面，如果您不嫌弃，改天我请您喝酒。”
我一时间完全不知该怎么回应，白伊人拽了我一下，我只好匆匆点头，随她走进大门。
“刘一手废了，他也就没了用处。”白伊人主动解释道，“老板手下不养闲人，给他个门童当当，权作废物利用了。”
我无言以对。
正如白伊人昨天所言，如果我不是千术够好，早就死于非命了。
江湖就是这么现实，赤裸裸的现实。
二楼餐饮部一角，有三个人正坐在那儿吃饭，周边十几张餐桌全都空着，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气场一样，没人敢接近他们。
在这之前，我想象中的马疤子形象应该很猥琐，或瘦削阴沉，或肥头大耳，脖子上挂着金链子，小眼睛里总闪烁着奸诈的光，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鬣狗。
可当我随着白伊人走近那张餐桌，坐在中间主位上的人却让我大跌眼镜。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
对，就这么简单。
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黑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没有金链子，也没有刀疤，更没什么气场，甚至还长着一张大众脸。
穿着洗浴中心的衣服就像个夏天出门遛弯的大爷。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如果非要挑出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他吃东西的时候特别认真，仿佛在吃人生中的最后一餐，每一口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规律的韵味。
街上随处可见的包子油条豆腐脑，愣是让他吃出了一股子难以言说的仪式感。
相比之下，坐在他左右两边的人就比较符合我的想象了。
一人壮硕魁梧，顶着光头一样的板寸，满脸横肉，挂的金链子有小拇指粗，标准的打手。
另一人瘦的像猴似的，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捏糖蒜时会翘起兰花指，阴气沉沉，一看就知是心思诡谲之辈。
“老板，王野带来了。”白伊人收起玩笑时的模样，弯腰严肃道。
马建华抬眼看了看我，咽下口中的豆腐脑，问：“楼下一共停了多少辆车？你们车右边第四辆的车牌号是多少？”
我意外的看白伊人，她也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不过我无法分辨真假。
“如果算上自行车和东南角的手推车，一共二十三辆。您所说的那辆车牌号是江B10608。”
话音落下，包括白伊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像看鬼一样看我。
马建华放下勺子，擦擦嘴：“小子，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会是在信口胡说吧？”
“马老板不知道自己问题的答案吗？那您这么问的意义何在？”
“嚯！有点胆量。”
马建华撇嘴，点着一根烟，“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和‘英雄出少年’的区别？”
我摇头：“不知道，但我肯定自己不是牛犊。”
“这很像是牛犊才会说的话。”
“所以，光凭嘴说证明不了什么，马老板费那么大劲把我弄来，总是要给我机会的。”
“你错了。”
马建华直起上身，表情也严肃下来，“把你弄来，并没有费什么劲，天石县的事情不过是一个电话一声招呼而已。
至于机会，不是我要给你，而是你要自己争取。”
我皱起了眉。
啥意思？你千方百计把老子逼过来，现在却要老子巴巴的求你给我一口饭吃的机会？
你当老子愿意来啊！
沉住气，我问：“这是什么道理？”
马建华笑了起来，眼里闪烁着令我心悸的光芒。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或者说，就是这么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