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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一晚很漫长。

睡梦之中的宁嘉言感觉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在自己眼前浮现出来,父亲正站在自己的不远处一脸怒气,母亲则拼命拉着他,表情似乎是在让自己赶紧离开。而在一旁,柳如帘捂着脸在痛哭,她身旁还站着一个陌生人。

这一幕幕的场景格外清晰,仿佛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一样,各种声音混杂着涌入耳中,宁嘉言分不清这声音到底谁是谁的,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你们的错,凭什么要我们替你们承担!”

一声怒吼响起,震碎了整个梦境,宁嘉言突然睁开眼,他从床上坐起,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顺着脸颊滑落。咽了口唾沫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依旧止不住嘴里大口大口喘着的粗气。

这个梦境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人感觉到不真实,即便此刻自己已经醒了,宁嘉言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仿佛自己一闭眼,那几张面孔就会再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样。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现在是凌晨四点。

宁嘉言咽了口唾沫从床上下来,他感觉喉咙里有些冒烟儿,便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想要喝口水,然而一拿杯子,这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在把仅有的几滴水倒在干裂的嘴唇上以后,宁嘉言放下杯子来到窗前,他拉开窗帘的一角朝外看去,远处的天际边似乎晨光熹微,但是仔细看了一会儿后,宁嘉言发现这只是自己的幻觉,根本什么都没有。

再躺上床,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脑海中翻来覆去想着这两天的事情,却无论如何也理不清头绪。

就这样一直胡思乱想差不多到了六点,屋外传来了响动声,宁嘉言知道,自己的母亲起床了。

这一早晨平淡的度过,可能是由于他在的缘故,整整一个上午,宁德全始终没有踏出房门一步来跟他见面。宁嘉言本意是想待到周日再走,但是看这情况他也不好意思再多留了,在事情搞清楚之前,他不想再刺激父亲。

因而等到上午十点多,在和母亲打了个招呼后,宁嘉言便起身离开。不过这次他也不是空手而归,他把自己房间柜子中凡是写过字的本,照片,有记录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这些是他了解自己身份的关键,说不定还能帮助搞清楚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宁嘉言回到自己家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他胡乱吃了一些东西后,一阵倦意袭来,毕竟昨晚只睡了一小会儿。宁嘉言强打起精神,窝在沙发上翻看自己今天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不知不觉中竟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很漫长,他以为自己不过是打了个盹儿,然而等他再醒过来时,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

从沙发上爬起,宁嘉言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随后抱起铺盖就回到了卧室床上,这硬板床躺着比沙发倒是强了不少。再加上他休息了一下午也养足精神,此时便开始仔细翻看起那些东西来。

十五岁以前的事情他都有记忆,因此看到有关那时候的东西他就直接丢到一边,把注意力放在了剩下的东西上。

然而这些东西真没有多少可看的价值,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有什么事情都是憋在心里,因此这些小本本上记着大部分都不是出自他之手,几乎都是毕业时同学送的赠言,以及平常和一些人交流的信。

宁嘉言也只能在这大段大段无用的内容中寻找有用的信息,不知怎的,他在看这些东西时总有一种偷窥别人隐私的感觉,带着一丝小激动,但更多的还是忐忑。

从这些东西中也了解到了一些事情,那就是他上的高中并没有变,班里很多人也是他曾经熟悉的老同学,不过在他随意翻看毕业相册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这个人个头不高,也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看样子是他的同班同学,这张脸虽然有些变化,但是只看了一眼,宁嘉言还是认了出来。

这个人是柳如帘。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宁嘉言心中咯噔了一下,他放下照片,立马便去翻看着自己高中毕业时的同学录,除此之外,还有过生日时同学们送给他的祝福。

这些东西不管是熟与不熟的同学或多或少都会写上一两句话,但偏偏他翻遍了所有以后,发现唯独柳如帘没有留下哪怕任何一个字。

“还真是奇了怪了,我和她有仇吗,什么样的仇到毕业时还没解开啊。”放下手中的东西,宁嘉言又陷入了沉思,他想不通,况且要是他们真有仇的话,那后来又怎么结婚了。

你的人生轨迹还真是丰富啊,他像是自嘲般的笑了笑,先暂且把这件事放在一旁,便开始仔细看起其他同学给自己写的赠言来。除了那些常见的客套话,以及和自己很熟的几个人开的玩笑之外,剩下最多的都是给自己的祝福。

不过这祝福归祝福,宁嘉言看在眼中,心中却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有哪不太对劲儿。等他把所有东西都看完以后,才算差不多理清了头绪,之前关于柳如帘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一句话的原因,恐怕也就能解释清楚了。

这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太不熟,反而是因为他们两个太熟了。

从这些人写的话来看,二人的关系已经是全班人尽皆知的事,就冲着这些开玩笑调侃的语气,他们还不是一般的关系,就算没有确认男女朋友的身份,他心想估计也差不多了。

宁嘉言脑袋枕着双手背靠在床头柜上,心中有些哭笑不得。正经关键的东西没找到,反而净整出了些感情八卦,不过也算是对自己过去多了解了一些,当下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眼看这条路也走不通,宁嘉言也只能打起其他的主意来。

翻看了一下微信和QQ上的最近联系人后,宁嘉言打定了主意,找个机会约几个熟人出来聚一聚,最好是那些他之前就认识的,这样既能套出点东西,又不至于露馅儿。

想到此,他先暂且把那沓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按照日期的顺序排好,然而就在排到初中的时候,宁嘉言手上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些都是他熟悉的物件,因而刚刚也没有看,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回忆,宁嘉言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一沓颜色各异,满是折痕而又皱巴巴的纸,一张一张把它们铺展开来。

最上面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字迹很娟秀,像是女生写的,他一眼就扫到了落款,写的是爱你,旁边还画着一颗红心,宁嘉言心念一动,他将纸张铺展在床上,开始仔细读起来。

然而还没读了几秒钟,突然,门锁竟然咔哒响了一下,紧接着有人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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