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定了七点的闹钟，第二天一早准时醒来。
出门的时候，沈浔似乎还没起，因为车钥匙和电脑都还摆在桌上。
之所以起这么早，纯粹是想出去找房子。
她不是什么大牌艺人，没配助理，事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一上午看了好几套房子，既要考虑地段又要考虑安全，时间还这么仓促，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唐婉上午还问了她，家里成了那样怎么办，要不要搬到她那里去住，她当然是一口回绝。
到了中午，就随便找了家餐厅吃饭。
起先还好好的，没过多久，艺人天生的镜头感让她察觉，有人在拿着手机偷拍她。
昨晚上夜市都没被人认出来，还以为是她知名度不够，结果今天就撞上了，看来昨晚纯属运气。
主要是她从一个糊到十八线的艺人，忽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还真是很难一下子习惯过来。
混迹娱乐圈，有时候连私生活都是曝光在大众的眼球之下。
她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就算她是往闹市区一站，也没什么人能认出她，充其量只是因为漂亮而多了几眼打量。
不过，现在有了。
拍他的是两个男人，目光猥琐又下流。
她猜测多半是因为之前那个自称同学的爆料。
秦娆换了个位置，背对着对方继续吃饭。
没过两分钟，旁边的椅子吱嘎一响，男人不请自来，大大咧咧坐到她身旁。
“秦娆是吧？我还第一次看见明星。”
手机持续拍摄中，就差怼到她脸上。
她握紧筷子，如果可以，她想把筷子插进那双肆无忌惮的眼睛里。
“不好意思，不方便拍摄。”
男人笑道：“这有什么，你本身就是艺人，你看那些的狗仔，不也是到处偷拍吗？我又没拍你别的。”
秦娆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道：“你猜为什么有的人叫记者，而有的人职业里还要带一个‘狗’字？”
男人一摆手，“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我就两个问题，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干那一行呢？”
怒气已经要压不住了，秦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一个男人，不想想怎么发展事业，整天关心这些八卦有意思吗？”
“欸欸欸，别生气啊，就问最后一个，像你这样的，是怎么个收费标准？”
她听说过圈内的一些事，比如私生饭跟踪爱豆，或者粉丝给艺人发不堪入目的信息，甚至有狂热的粉丝在发布会上扑倒艺人。
但是她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
知道该忍，但想想秦山精心呵护了她那么多年，不是让她给人这样糟践的。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要控制情绪，避免又给人揪到小辫子，她还是没忍住。
“哗”的一声。
秦娆端起桌上的一盘菜，直接盖在男人的头上，随即拎起包，看也没看一眼便走了出去，只留下餐厅内一阵兵荒马乱和谩骂。
打车回酒店不过二十分钟。
客房服务应该来收拾过，所有的一切井井有条。
两间卧室门虚掩着，桌上的电脑还在，但车钥匙没了，很显然沈浔已经走了。
她坐到沙发上，开始给杜菁打电话。
嘟了几声后，那边接起，“什么事啊？”
秦娆当即道：“杜大经纪人，我就是给您提个醒，做好心理准备。”
杜菁静了几秒，“你又惹事了？”
“不是我惹事，是别人惹我。”
杜菁反问：“有区别吗？”
秦娆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包括对方跟她说的那些话也一一重复。
杜菁听完，叹了口气，“你再忍忍，上面的决策，我影响不了，咱们再熬熬，熬过去就好了。”
公司本着赚钱为目的，哪会管她的死活，而且在别人的眼里，不过就是被说几句么？多大不了的事？
可是事情没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又怎么能知道她的艰辛。
秦娆也明白杜菁的难处，假装不在意，“我没事啊，就是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对方有可能会爆料。”
杜菁哪里需要做什么准备，公司现在就是放之任之的态度，再有什么爆出去，也不会让公关部门去处理。
只是迎接秦娆的，恐怕又是新一轮的网爆。
说完这个事，杜菁又嘱咐她近期不要出门，挂断电话前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嘴。
“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你今天跑出去干嘛？”
“想租套房子。”
“你自己那套小户型呢？”
“泡了。”她和杜菁之间，向来不藏着掖着，大致说了下房子的事。
杜菁顿时沉默了。
心疼，是的，这姑娘让人心疼。
父亲走得早，只剩下想把她身上每一分都榨干净的亲妈。
她理解秦娆为什么宁愿在外面租房子也不愿意回裴家，因为那地方根本不算是家。
秦娆说：“没事，也就租个半年，到时候装好了就搬回去。”
“那怎么行，就算装修好，也得空个半年最好。”
杜菁顿了顿，“对了我想起来个事，你等我我，我过几分钟给你打回来。”
电话挂断几分钟后，杜菁的电话果然进来，“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要去法国进修一年时间，房子空着让我定期找人给他打扫打扫，刚才我打电话问了，正好你可以搬过去，时间也对得上。”
秦娆坐直，“这么巧？在哪儿啊？”
“悦榕公馆。”
秦娆一下耷拉下脸来，“算了，租不起。”
杜菁嚷嚷，“那我的朋友，能要你高价吗？市场价折半。”
秦娆算了算，折半的话，只比她起初的预算高那么一点，但是占别人便宜总归不好。
杜菁了解她，又说：“别有心理负担，就当给他省掉保洁的钱了，他明天走，你后天就能搬进去。”
两人还在说话，秦娆的手机上又有电话进来。
“方静雯”三个字就跟噩梦一样，哪怕显示在屏幕上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和杜菁聊完，秦娆才把电话给方静雯回过去。
不出所料，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
裴家人也看见了热搜，对她好一顿冷嘲热讽，方静雯面子上过不去，便跑来找秦娆撒气。
一通痛骂完后才说出她最终的目的，让她回裴家一趟。
“我不去。”
“你必须回，”方静雯丝毫不退让，“你不回就等着我去找你，我们非把事说清楚不可。”
秦娆妥协，“改天吧，等我这边收拾好，我去找你。”
她知道方静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她要真闹起来，那就是天雷地动。
至少住在沈浔这里的时候，她不想再给他惹任何麻烦。
挂断电话，她仰面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几番深呼吸，再慢慢吐出，这是她调节自身情绪的一种方式。
沈浔正站在卧室门口，静静地看着她落泪。
过了许久，才走过去拿起纸巾，覆上她的双眼。
餐巾纸干燥，没染上一点湿意。
没有眼泪？
他以为她会哭的，至少在他所了解的女人的范畴内，不会坚强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