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捕役一点也不气馁,一边走一边往怀里掏,“看我有什么好东西?咱们交换还不行?”
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憨态可掬的白瓷娃娃,十分乖巧可爱。
溪月看着喜欢,伸手去抢,青年捕役看似要躲,可明显就是意思一下,溪月踢了他一脚,他就乖乖把瓷娃娃交了出来。
“那你告诉我,你咦什么呢?”青年追问。
溪月摆弄着手里的娃娃,半天才回他,“方才让魏财按手印的那名捕役叫什么?”
“周庭正啊!”
“他跟玉娥同村?”溪月问。
“嗯?哦!好像似的。”
想起什么,青年想叹口气,接着说道:“说起周庭正,也是挺惨的。他娘子去年生二儿子的时候难产死了,他职务在身,天天在外面忙,一直是他嫂子在帮他看顾家里。从那之后,他一直没续弦,好像挺挑的,就怕新娶的人对他儿子不好,对不起他死去的娘子。”
溪月玩着白瓷娃娃,眸子里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故作疑惑,“哦?是吗?那你回去告诉他,缘分天定,急不得,但倘若缘分来了,也要懂得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然,可能就错过喽!还有,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可以让他来找我,我可以帮他说媒。”
青年捕役闻言讶然,笑道:“你?你什么时候改说媒了?”
“就方才改的,不行吗?”溪月一挑眉,瞪向他。
青年果断认怂,乖乖道:“行,怎么不行!”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好看的瓷娃娃,道:“帮我把这个送给孟姑娘,好不好?”
溪月惊讶地看向他的胸口,真不知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东西,不过看起来好像挺平的了,应该是没有了。
她扬眉一笑,回道,“阿浔姐就在你旁边,你伸手就送了,为什么还要我送?”
“我送,她不是不要么?”青年挠了挠头。
“那我替你送,她也不会要的,还是你自己送吧!”溪月不答应。
“好吧!好吧!不帮我算了!”青年变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所谓拿人的手软,溪月看手中的娃娃着实可爱,很是爱不释手,觉得对青年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了。
看了看他,她问道:“哎!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怎么没见你去入梦肆喝酒啊?”
“能去哪儿?清明节被我爹抓回家祭祖了呗,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朦胧月色下,青年一脚踢开路上的一个石子,懒懒地回道。
“呵呵,你爹还敢让你进家门啊?不怕你又顺手牵羊,偷家里东西?”溪月笑。
青年闻言额头冒出三条黑线,“请注意措辞,那叫偷吗?我那叫拿,好吗?我爹就我一个儿子,家产早晚都是我的,我怎么花不行?”
溪月看向青年,想起他和他家老头之间老鼠与猫的故事,笑道:“可是林深,你不知道吗?听我家三叔公说,你爹一直在努力,就想再生个一儿半女,然后把你踢出家门。虽然咱们都挺败家的,但可惜啊,你爹没我爹大方,所以你要小心哦,说不定哪天连家都没了!”
青年……
西陵与凉州之间以陵武关为界,陵武关以西的商贾大家当属宓家,凉州则属林家。
宓家与林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两家算是世交。
几个月前,在两家长辈的有意撮合下,溪月与这位叫林深的公子相过一次亲。
两家长辈都觉得两人郎才女貌,本又是门当户对,非常般配,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两人天生八字不合,根本发展不成长辈们想要的关系。
林深是家中独子,性子潇洒不羁,一副侠义心肠,除了生意上的事,其他什么都感兴趣,尤其最喜欢江湖之上仗义疏财,劫富济贫的侠士之风。
可他爹却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有财从不外露,他挺看不惯他爹这点,经常跟他爹掐架,还经常偷家里的钱财往外散。
他们相亲那日,因三叔公提前在溪月面前各种夸赞林深的好,让她听得十分头疼。等见到林深,就想好好验证下,他是否果真如此优秀,然后一不留神就晓得了他前不久从自家的商铺偷了一大笔钱,散济给周围穷苦人家的光荣事迹。
她看得十分感动,觉得三叔公这次难得没有看错人,然后就把此事说了出来,然后林深他爹听后火冒三丈,追着他整整跑了三条街,要不是三叔公拦着,他爹估计要把他打死。
这事一闹,林深从此见到溪月是又敬又怕,男女之事是想也不敢想了。
但其实溪月私下觉得,林深是她所有的相亲对象中最好的了,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姻缘,但还是很想交他这个朋友的,可是这件事一闹,林深有段时间见她就躲,近来才算正常些。
他们之间的亲事没成,让两家长辈狠狠惋惜了一阵子,林深他爹什么情况不知道,三叔公反正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现在提起林深,还是满满的可惜。
也正是这回,林深和他爹闹得很僵,他宁死不愿低头,很英雄地就离家出走了。
然而,老天爷总是习惯通过各种磨难来磨砺英雄们的意志,林深大英雄正气凛然地离家出走后,从凉州一路向西,本想去边境逛一逛,可出了陵武关,刚到青蕖镇,盘缠就花完了。实在无法,他就到青蕖镇的衙门里当了一名捕役,挣钱养活自己。
有次跟同僚一起去入梦肆喝酒,他一眼就看上了孟浔,据他自己说是一见钟情,但可惜,孟浔对他无感。
月色之下,一行人说笑着来到长兴街街头,走到分岔路口,林深去送孟浔,圆尘来送溪月。
三叔公久久不见人回来,急得在家中团团转,直到看到圆尘亲自送溪月回来,才放下心,嘱咐几句,便回自己院子里休息了。
圆尘把溪月送到月漫清华楼前,她刚要上楼,他却一把抢过她手中他早觉得碍眼的白瓷娃娃,道:“小孩子玩得东西,送给思明吧!”
“哎!你怎么……?”溪月伸手去夺,无奈圆尘比她高出许多,她又哪里夺得回来,尝试几次都未得手。
正气馁时,圆尘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累坏了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溪月瞪他,“还我的娃娃!”
“不。”僧人答得相当简洁明了。